2009年3月29日星期日

采访三记

  1
  在长汀采访李西闽。不到两个小时里,李西闽连续摁灭了十一个烟头。他把脚搁在椅子上,以最舒服的姿势,回答着我的提问。李西闽说,他和我聊了这些,晚上一定睡不好了,会做噩梦。
  长汀是李西闽的故乡,在到达长汀的当晚,一同用晚餐的是李西闽在这座县城里的文友,他们大多任教于当地的高中。
  人到中年,他们聊起当年创办的南窗语丝文学社,依然是意气风发的样子。我们喝的是啤酒,用的比白酒杯略大的玻璃杯。依当地习俗,先吃饭,再喝酒。我喝得有点晕了,就先回了酒店。当时,饭桌上遇到一位钟姓本家,他问我是否认识钟晓勇。他说,他们是堂兄弟的关系。
  在长汀,我住的是长汀宾馆主楼后的别墅,房间很大,也很豪华,有大浴缸,可以上网,窗外就是罗汉山。在山脚下,立有瞿秋白纪念碑,是瞿秋白就义处。我给李西闽拍照时,去访了纪念碑,李西闽告诉我,瞿秋白从汀州试院囚房出来后,唱着国际歌,走至该处,说了句:“此处甚好”,便身亡于此。
  饮食起居都托李西闽的盛情,由他安排,我在酒局上,也见了县城里的多位官员,也见识了他们的生活和作派。在《幸存者》中,李西闽在受困中,想到了自己的亲人、文友和情人,这后来成了酒局上的段子。“海风把你的裙子越吹越短,阳光把我们的身影越拖越长”,是某位领导最喜欢念的句子,每次念完,哄堂一笑。
  在饭局上,李西闽想到过的人,都会有很荣幸、自豪的感觉,似乎由此可见亲情之深,友情之重。李西闽在受困时,没想到的人,则会在玩笑当中提及自己的“意见”,半有责备的意思。
  在采访间隙,李西闽还带我去看了长汀古街,也去了四十公里之外的瑞金。瑞金是一座奇异的城市,路边的每一根电线杆上,都插有一面红旗。这样的视觉奇观,有点暗合时下当代艺术的潮流,当然,这并不是一个作品的呈现,而是作为招商引资的特色资源加以利用。
  在“红都”,我们路经一条普通的二级公路,司机说,当地将其定为一级公路(按规定,二级公路上的收费站该取消),强行征收过路费。在瑞金,见到路上站姿极难看、捞创收的交警,司机会愤愤地说:“简直一群傻逼”。

  2
  我是3月25日离开长汀,从厦门乘机到的成都。
  和阿来的采访约在3月26日,阿来开着绿色吉普车到酒店,载着我去杜甫草堂边的一家餐厅。餐厅位于河边,较为清净。和阿来通多几次电话,他让我感觉是一个很严肃、极冷漠的人,我在电话中说了一通,他总是“恩”一声来应付,他似乎并不太好打交道,我为我的采访担心。实际接触后,并非如此。
  我们原本没有打算将采访放在餐厅,准备吃完饭,就到他家中再开始采访。但是,在餐桌上,我看他聊得兴起,趁势把问题都问了,他都回答得很精彩,也让我颇为受益。
  阿来的《空山》,是一部很棒的小说,但是,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采访,我估计也不会去找来看,我一直对阿来身上的藏族身份以及“藏族村庄的秘史”没多大兴趣,后来才知,阿来对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标签,也是极痛恨的,《空山》也并不是一部如此狭隘的作品,阿来说,外界将他矮化了。

  3
  说下何大草。
  采访何大草,属于趁机多干活。读何大草的《所有的乡愁》,很容易让我将《所有的乡愁》与阿来的《空山》形成对比,何大草有野心,要写史诗,小说跨度近两百年,这对于一部20万字的作品而言,是极富挑战性的事情。
  有野心,有时并不是太好。读《所有的乡愁》,我有点很难继续下去的感觉,为了写完两百年,进度太快,牵涉的政治事情太多,感觉他似乎只是将中国近代史上的大事件以自己的写作串起来。到底有什么必要性,很值得怀疑。
  不过,何大草是一个让我感觉亲近的人,书生气重,表达欲强,生活简单而自足。我们在川师南门附近吃饭,结帐花费是八十四块,何大草用成都话说,“不要发票,八十块”。最终,服务员只愿意少两块,何大草也就没再多说。后来打的去花市,讲价也并未成功。
  何大草抢在我前,为我付了花种的钱和坐黑的的费用。听说成都对黑的监管很严,黑的司机是在一座立交桥上收的车款。司机说,他们总结的经验是在桥上收钱,才是最安全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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